他永远做不到把自己揉碎,一点一寸去贴合角色,他永远不能像吴止那样,给人带来那种震慑力,他演了一辈子的戏,却比不过吴止出道演的这一部。
吴止的话是最后一根稻草,本就绷紧成丝的那根弦,终于断了。
季常春呆坐在病床上,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,怎么都看不懂。这张纸上语法主谓语颠倒,文字缺撇少捺,好不容易感觉理顺了句子,但文字飘在眼前就是进不去脑子。
怎么回事?
他把纸递给女儿,给她指出这张纸上的错误,怎料女儿越听越吃惊,最后竟然直接扔下他跑出门去。
女儿一向很乖,除了发现自己冷暴力她的mama外和自己大闹过一场后就没有过出格的表现,所以这是怎么回事?
被女儿带来的医生问了几个问题,然后又把自己推到各种仪器里扫了又扫,医生坐在他面前沉重地说:“很抱歉,季先生,您患的是失读症,也不知道您是受了什么刺激,已经影响到大脑皮层,这个损伤是不可逆的,您以后可能再也看不了文字了……”
万万没想到自己是以这种理由息影,但已经被吴止打击到重塑三观的季常春已经无所谓了,望着哭着对自己说“您难受您就哭出来吧,别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”的女儿,他也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,摇了摇头。
在女儿的陪伴下他度过了六年的闲暇时光,他学着像普通老头那样去公园打太极遛鸟,也报了老年旅游团出去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在景点拍照合影,工作太忙老年得女的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她身上,所以趁这次假期他为女儿做饭带小狗,旅游回来还会给她带大包小包吃的和纪念品。
他的晚年本可以这样平淡度过,但在电视上看到吴止那张熟悉的脸以后,他突然就摁不动遥控器按钮了。
怕老爸触景生情的季甜没给季常春看过任何电影,季常春也知道最近几年没啥好电影出来所以也无所谓,每天就看看电视,今天看看南非荒野的动物,明天看看农村养的猪,中间再看看人类挑战极限跑个步跳个高。
吴止民国扮相一出来季常春就入戏了,这衣服,这举止,就是民国画里走出来的公子嘛。
他接到了许久未联系的钱洪电话,得知他和吴止主演的电影入围了嘎哈电影节,他拒绝了出席电影节的邀约,那天是季甜带男朋友回家的日子,他不想缺席,但在好友的劝说下他还是应了国内庆功宴的约。
看到被人围着觥筹交错的吴止,季常春险些落泪,他到底还是羡慕,羡慕吴止的天赋,嫉妒他的实力,这些都是他念而不可求的东西,都是他奉献一生都得不到的珍宝。
嫉妒是来自弱者无力的控诉,他最多也只能做到嫉妒而已。
他走上前,举起酒杯,对吴止说的话都是真心的,他到不了的远方,他希望吴止能达到,他没那么大脸说想让吴止替他达到,他演了这么多年的戏,还是真诚希望中国电影能再多出几部精品。
他回到宾馆,打算好好睡一觉,明天搭乘晚上的航班回家,可早上醒来就被手机和电视里的新闻轰炸。
看到吴止再一次的退圈行为,再加上其他人给他发来吴止失联的消息,季长春身体比脑子快,拿上钥匙外套都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