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星低着头呢,心思太繁重,可表情又那么落寞委屈;江菱月开始发抖了,他居然还不知道盛星在想些什么,柯钊说的那些话,他极其想掩埋起来,而天真武断的李烟光,盛星似乎想张扬。
“在下雨。”江菱月抓着他凸出的肩骨,又不忍去捏。
盛星的头发搭在眉毛上,眼睛的轮廓那么柔美明晰,灯下,整个眼仁儿都是透亮的,在眼泪下头,像平铺着日光的湖泊。
他说:“听见了吗?停了。”
“晚了,能不能留下……”
“你现在过得好,不愁吃穿,我想那一定不会缺人,男的女的都不缺。”
“那好,”江菱月忽然就点着头,他焦急地阖住眼睛,又睁开,说,“现在我问你,李烟光是怎么回事?”
江菱月觉得滑稽,又痛苦,他压低声音,惧怕一墙之隔的一家子听见。
“折枝死了,”盛星脸庞都皱起来,眼泪顺着下巴在滴,并且瞬间淌了一脸,他亮堂的嗓子喑哑起来,说,“当初的卢老板,也在哄他的。”
外头还在飘细细的雨丝,风刮在身上,是带着湿气的寒凉,盛星忽然就带着一种归属的落寞,误以为他与折枝是同路人了,他觉得自己在醒悟的边缘,又因为喜爱而不能释怀,他站在掉了一地叶子的杏树下头,知道江菱月没跟来,觉得猜想都是真的。
于是没再回头。
李烟光从巷子那头跑着来了,手上牵着的是穿夹袄举糖棍儿的李渐宽,她额前散落细碎的头发,湿漉漉,又在笑,问:“盛星,怎么了?”
“我回去。”
“怎么回事儿?眼睛那么红。”
盛星不清楚自己的表情多难看,他紧攥着手里一把伞,往路旁退让,也是想让暗处的夜色遮掩自个儿狼狈不堪的脸。
他回答不出李烟光的问题,无意里看见李渐宽眼睛清亮亮,忽然,小孩儿扑过来抱着盛星的腿了,把糖棍儿塞进他手心里。
“我不要。”盛星忘却应该如何哄逗他,亦或是礼貌柔和地和李烟光寒暄,他退却着,不知所措起来了。
李烟光穿着长裤子和夹袄,丝线样的头发随便绑成一根,她似乎在更迅速地成长,总几天一个样儿,更像个漂亮女人了,饱满的颊rou紧致,如同贴着细嫩花瓣。
可盛星自然无心欣赏什么,恐惧像匕首,此时堪顶在喉头上,人又冷,于是不住地颤抖起来,再道一声:“我走了。”
盛星把糖棍儿塞回李渐宽怀里,回头离开,李烟光预备喊他,可又住了声音。
江菱月家的门虚掩着,李烟光抱着弟弟偷瞧,她在外头问:“江先生,我看见盛星了,他眼睛很红……”
“江先生你都不留他一晚上,天儿多凉啊。”
说着话呢,李渐宽小手帮jiejie擦额头上的雨珠,江菱月忽然开了门,他语气冷冰冰,说:“有急事儿,回去了。”
李烟光忽然不敢瞧他的眼睛,那里头颓废、焦虑又阴冷,不知在担忧什么,江菱月很高,似乎要压迫着眼前的一切。
姑娘冒险再问了句:“他应该是在哭吗?”
“是。”
仇恨没有忽然升起,只是,李烟光心里那些隐隐的猜测似乎要被印证,她往后一步,眼睛红了,焦急地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