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先前只是一份沉重到窒息的痛苦。那些理所当然的怨恨一下全部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,毫不留情地指责向自己。
之后,愧疚接续着痛苦,让他都不敢去想怎么再次面对那个人。
而到了这个时候,泪水冲走酒精,洗刷出了满腔的愤怒和难以抑制的憋屈。
凌焰产生一种破罐破摔的情绪。
凌季平真是可以。真的很可以。他以为他是什么,大圣人吗?心怀广阔到容纳一个不爱的女人给自己生孩子。心里怀着的,其实只是一种施舍的怜悯与无动于衷的漠然。
他甚至不配做一个父亲!
他把他当什么?
一个不能无辜牺牲的存在?还是一个——
凌焰恶毒至极地想:还是一个让她母亲无时无刻不后悔的污点、一个证据!
他为什么要允许他生下来?!
为什么!
——真好。
他又有理由去恨那个人了。
凌焰狠狠捂住眼睛,死命咬住呜咽,可是当力气用尽,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。
原来如此。
在接受了凌季平的不爱后,方明映对他的漠视也有了理由,同样因为不爱。
他这样的存在,有什么值得爱的。
江渝听到声响,抱着两盆长势喜人rou嘟嘟的多rou进浴室的时候,差点被凌焰横在地上的长腿绊了一跤。
凌焰很尴尬,尴尬到不敢看江渝,快速倚墙站了起来,转开脸,垂着头,然后就要往外走。
二十岁出头的男孩,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,情绪很难藏得住。
江渝其实是吓了一跳的。
眼前这个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凌焰,满头大汗,额角留有狠力按下的指印。因为哭过一场,脸色发红,英俊潮湿的眉眼耷拉着,水汽弥漫,还沾着透明泪滴的乌黑眼睫根根分明,带着几分凌厉,又无端显得脆弱。
但有赖于过分超然的心理素质,江渝面上依然是一副稍显疑惑、略微担忧、隐隐蹙眉的神情。
浴室门狭窄,江渝站着,凌焰需要贴着人侧身出去。
两人身体擦过的时候,江渝听到了凌焰委屈抽鼻子的声音。
“......”
江渝抱着两盆多rou,食指和拇指伸出去掐住凌焰擦过的衣边,“帮我拿一下好吗?”
凌焰怔愣,没反应过来。
江渝抱着多rou往前推了推。
凌焰反应过来,两盆接过,低着头望着绿油油胖嘟嘟的多rou,哑声:“放哪里?”眼泪还没擦干净,眼眶底下还蓄着一汪亮晶晶,眨一眨,就可怜兮兮地淌下来。凌焰尴尬不已,鼻尖通红,用力扭过头,抬起肩膀擦了擦眼角。
江渝指了指外面的阳台。
凌焰点点头,走了出去。
江渝跟着,脑海里止不住想起很久之前曾芹特别想要孩子的时候和他说的话。
“......孩子只要养到三四岁就可以了。之后就没那么难带了。饿了会自己要吃的,困了会自己睡,受委屈了、哭了,哄哄就好啦!很好带的!”
江渝后悔不已,怎么自己当时就不耐下心来问问怎么个好带法?
站在几步开外,望着凌焰小心翼翼摆放多rou的背影,江渝愁眉苦脸,这下怎么带?
弄好了,凌焰转身依旧低着头不看人,绕过江渝的时候闷声:“放好了。”
江渝拉住人结实胳膊,忍不住问道:“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