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知外头是如何动静,扶渊却是独自坐于寝殿案前,未在看书,也未在作画,只是那般静静地坐着。
昨日说甚由她自己选择,若她真的做了决断呢,他又当如何?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?
自从那夜求娶她却逃走,再无回应后,千万年来,他第一次心里没了底。天知道昨日在云水台,他有多想当场回绝了那两人,但理智却在提醒着他,自己曾经的许诺不可违背。
其实昨天说会替她做主的话一出,他就后悔了。
心中有意,而口却不得言,好在……她谁都没选……
扶渊垂眸,沉沉的眸子千回百转,不知过了多久,他才缓缓抬手,取出一本空白书册,执笔点墨,一字一句仔细书下。
总算是清净地补了个觉,轻殊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,再次睁眼时已不知是何时辰了。
她伸了个懒腰,觉得喉咙有些苦涩,便从床上起身,出了屋去想叫小黑小白拿着甜茶来润润喉,在外廊边走边打着哈欠。
经过正殿,正巧撞见扶渊推门从屋内走出。
目光一触,两人皆是一顿。
扶渊凝睫看她片刻,很快漾出笑意:“去哪儿?”
一想到他都舍得将自己嫁给别人,昨日回来后也对那事不闻不问,浑然不在意的样子,轻殊便顿时心情极差。
人家墨久陵和弥尘尚还知道来哄她开心,再看看他,早早就说要娶她了,现在却又默不作声的,轻殊越想越觉得生气。
她溜了一回,他竟就没下文了!
她抿着唇,轻瞪他一眼,“哼……”继而再无二话,径直走开了。
扶渊微愣,好端端的,她怎么像是生气了?
轻殊扭头便回了自己的屋子,静默良久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他什么。
默默坐了会儿,最后忍不住将自己塞在书案底格的锦盒子和那本拿了出来。
盒中是那方她亲手绣了并蒂莲的帕子。
“并蒂同心,双开双谢……”轻殊指腹抚过那嫣红的针线,喃喃自语。
这为他而绣的并蒂莲,都如今了还未送……
“青鸾,那回我跑了,他会不会觉得,是我不愿意?”
案上碧玉隐着流光,轻殊不知道,扶渊屋子里那处的赤石,也正在红光辉映。
她思忖半晌,不行,万一他真误会了可如何是好!
再不作多想,她将那本喜厌集放在了一边,拿了本空白书册,提了笔……
接下来两日,弥尘和墨久陵如同约好一般每日定点出现在冥楼宫。
而轻殊只顾着自己埋头书写,连赶都懒得赶他们走了。
“小灵仙,你这两日究竟在写什么,这么认真?”墨久陵盘腿坐在她对面,方要好奇地探头去看,立马被人爆捶了头。
墨久陵嘶声捂住被她毫不留情砸了的脑门,吃痛呻诉:“哇……这么凶?”
弥尘冷眼旁观,淡淡吐出了句:“活该。”
懒得搭理互相瞪眼的两人,轻殊自顾自用心写着,终于最后一字落下后,她满意地放下笔,吹了吹未干的墨迹,才将满满字迹的书册合上,抱着书和锦盒子,心无旁骛地直往门外走。
身后两人谁也不甘落后,撑地而起